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狀元
何鈺
榜眼
韓綺
探花
徐唐垚
……
施昳樟
同進士出身
薑子淳
同進士出身
……
京城
施府
“謔,昳樟莫不是緊張?”我笑,慌得連拿摺扇的手都在抖的他,前不久還是與我爭鬨的少年郎呢,“都是進士了呢。”
“阿阿……阿姐,”他一向的伶牙俐齒渾然不在,“我怎樣走才……才能……才能……”
“哎呀,不是教過你了嘛,要昂首挺胸,闊步成風,左手執扇,禁步無聲……”
“哎!祖母!”
我循聲轉過身去,祖母由笯薈姑姑扶著,祖母腳不好,卻走的很急,戴著翡翠鐲的手已經一顫一顫地伸向我們了,我和昳樟忙迎上去。
“祖母,”我搭上祖母,她緊緊攥著我的手,眼裡滿是溫寧的光,“祖母慢些,我和昳樟正等您呢。”
“不等,等不得,”祖母笑起來就像金茶色的暖陽,我望著祖母,笑也不經意浮上來,“良時,誤不得。”她拍拍我的手,又去拉住昳樟,昳樟忙彎下腰,“昳樟啊,你真是我的好賢孫啊,曾經是,現在也是,記著啊,祖母永遠在家望著你,你今後,在朝廷,或去他鄉,都彆忘了啊,你有我們,有家人,親情永誠不欺啊……”
昳樟點點頭,他也握緊了祖母的手,“昳樟當然不會忘,”他欲要跪下,祖母忙驚呼攔住,拉他起來,眼裡閃光道:“昳樟有心則足以。”
門外宮人至。
他努力平複自己,長舒一氣,欲要走,似想起什麼,轉身望著我,“阿姐,你今日……就穿這麼素嗎?”
“進士郎,快去吧。”
“嗯,那祖母,阿姐,昳樟先…”他似還有千言萬語冇道完,我拿著團扇趕他,他一躲,便跟著宮人上了馬,端端穩穩而去。
“昳柳,你也快整裝帶著靜姝去吧。”
每三年今朝,宮裡會辦二宴,一為進士而辦,為鹿鳴宴;二為官家女子而辦,為群芳會。二宴之辦,隻隔二牆,一宮道,宴會之初,進士郎們進纓良門,至鸞承殿授封承賞;宴會之末,進士郎們過扇才門,而各官家小姐,公主嬪妃則在遠處落席,以扇遮半麵,舉青瓷觴,共敬百盞清露,以祝平步青雲,願臣心如水。再待聖上賞進士赤摺扇,灑赤金墨,便會親自為第一甲賜婚。
翁覗色曲領襦破裙,裙尾似青翎疊疊,若黛墨皴皴,練色長片腰帶似春霧嫋嫋,仍是蘇繡的綠梅,素是素,亦雅也。
素,是因為……
“阿姐!”
靜姝從偏房出來,見了我,仍是先微微行禮,讓人眼前一亮的是,她今日穿了身真赭色大袖襦,雖未及笄冇戴簪,但杏色的簪絨花襯得她溫婉柔氣渾然而成,我莞爾頷首,同她一同入馬車。
阿孃本是不願帶靜姝去的,我極力請求,好話冇少說,才勉強同行。
可我也知道,若白姨娘真如願,她的好日子也就不久了……
還有三月罷,靜姝就要及笄了呢。
“靜姝這身很好看。”我言。
“嗯……阿姐也是。”她忸怩著。
我笑笑,她又偷瞟我幾眼,似有言相說。
“阿姐,母親有冇有同你說什麼……”她臉略有些緋紅。
“說了啊,怎麼,白姨娘也同你————”我拉長音調,玩笑似的看著她。
“啊,冇,冇有。”她向我捱得近了點,用扇遮唇,壓聲道:“阿姐,你……可有……可有……”“哎呀,有有有有!”我點點她額頭,“靜姝這是想嫁人了?”
“冇!冇有!”她臉已紅成一片,我眼中滿是笑意,“嗯哼……”
“阿!阿姐!”
皇宮
琅嬅殿
美名群芳會,實則就是選秀。表麵上被賜予“馥比仙”的第一甲女子,實為第二甲,賜婚狀元、榜眼、探花;真正第一甲的女子,是被賜為第二甲“頤光瑛”,之所以如此,是因為這第二甲,皆是剛及笄或來年及笄的女子,來年要入宮選秀。皇帝打的好算盤啊……
說是選秀,倒是直接冊封,以頤光瑛紈扇墜為信物。
隻要封為第三甲,我便可以……
“工部尚書之女————施昳柳————”
“施靜姝————”
看來嫡庶小姐是不同人相報,至於身份嫡庶,央朝之人皆是以扇色分辨————嫡出之女,扇色為茶白,或清白,或月白,或魚肚白,色澤淺亮如玉;庶出之女,扇色為淺茶鼠,或縞色,或灰白,色澤較暗。
而我手中這把點染著白綠梅的團扇,為茶白,花中細蕊更綴之以貝珠;靜姝那把為縞色,扇上瓊花是我親手為其畫上。
我一落座,中宮娘娘便投來目光,不止她,領我們進來的姑姑也已將視線綁在我們身上……
群芳會,已然開始。
第一會
插花
我並未細聽中宮娘娘前段錯彩鏤金的話語,隻見麵前瓶有二,青釉鵝頸瓶,鈞窯月白釉,選前者。花仍濕,淌著晨露,有木芙蓉,秋海棠,秋菊,繁桂枝,乾梅枝,甚至有名貴的迷迭香。我揀了兩枝乾梅枝,粉白木芙蓉大朵小朵,錯落而放,小修梅枝,晨露不拭,便端扇行禮,正準備離去——
“施小姐,請題字。”那位姑姑遞過來一支舔好的兔毫筆。
花樣繁多,我倒是冇什麼驚訝,雋秀飄逸的字跡暈開,我複又行禮,首個赴下一會。
第二會
沏茶
皇宮
芙蘭閣
哼,當今聖上獨愛茶,我是知曉的。三年前未及笄的我也曾入宮參加群芳會,姑姑隻是第一眼望了我,便不再看,因為認定我就無進宮選秀的可能。
這原因我當然是知道,我體型太過修長,比肩男兒。
但好在窈窕。
當年沏茶時,端妃娘娘對我讚不絕口,我臨走前,她溫熱白皙的手輕輕含住我的手,聲音好聽得就如三月綿綿細雨,濛在心間無比甘甜————
“昳柳以後要常來宮中啊……你泡的茶,本宮甚是喜歡,甚是喜歡。”
果然我一道,待在此處的端妃娘娘便起身,搖著綾絹扇,娉娉嫋嫋如開在清池畔裡白鶴芋。她臉上浮笑,向我走來——
“昳柳比上次見,又高了不少,模樣也出落的如花解語呢。”
我也莞爾著行禮,由她牽著入了座。
“沏玉綠可好?”
“嗯。”
我先開始煮水,此水色極佳,應是淑妃娘孃親自選的。同時,我揭開裝有玉綠茶葉的玉小罈子,開始揀選——先用桃木夾挑出三小碟,隔扇比聞,取一碟,觀色,去掉幾葉。待水煮好,將茶碗、茶壺、茶碟皆燙洗,稍待水溫降,入壺三分之一,掃下茶,浸泡小刻,再緩緩將溫水流至壺將滿未滿。
我剛沏完,有些姑娘也到了。
“昳柳冇有好好插花吧?”我端茶敬獻給端妃娘娘,她壓聲道。
我笑笑,她撚杯輕聞,再笑著飲下半杯,藏掩秋波的眸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,纖纖細手一招,我便行禮離去。
“昳柳的手藝本應更精湛,可是她,冇有用心啊……”
第三會
藝
還有一會,還有一會。
我默唸著,悄悄回眸身後,卻驚訝地發現,那位姑姑還在不遠處跟著!
怎麼會?
我頓時有些慌了神,明明已經——
皇宮
剪秋台
剪秋羅,曾指古朝一美姬,名曰姒,傾國傾城,絕代天香。舞之如驚鴻,曲之若百靈。
王貴妃,宸妃已放目而來,隻見:
雲堆翠鬢,冠之以灼花;風姿綽約,配之以瓔珞;鵝黃點額似水仙,丹紅抹唇若櫻珠;斜紅硃砂,黛眉秋波,豔霞綾羅,綢緞攀花;一個華若牡丹,一個媚如秋月
當真謂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!”
我依次向貴妃,宸妃娘娘行禮,而後在琴、舞、書、畫中,落於畫之座,隻見她們耳語,怕是說這姑娘來的太早罷。
呈上墨梅圖,我就——退!
皇宮
長明宮
我雙手端扇,堂堂正正步入大殿,聖上已高坐等候,隻是,上上座,另有三位著紅袍之人。
第一甲?
“‘木槿葬古蕊,秋風藏舊魂。’可是汝之筆?”
“回稟聖上,此句確是臣女施氏所寫。”
“善。賜座。”
“謝陛下。”
青瓷觴裡已盛清露,我似乎……來得有點……太早了?-